我在武汉生活的房子,是一个十几年前的社区,刚入住时,绿化树都只有一米多高,十几年过去了,当年那些小树都长成了大树,小鸟也慢慢多了起来。
我住二楼,阳台外面就是大树。每天可以听到鸟叫声,有小麻雀、喜鹊、猫头鹰、啄木鸟,还有许多的鸽子。开始以为那些鸽子是人工饲养的,可后来发现是野鸽子,因为它们怕人。
我在阳台上面种有许多的花草和果树,经常会有各种小鸟飞来,它们有可能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小花园了。
有一次回家,发现出门时阳台门没有关,家里飞进来一只鸽子。当它发现我们后,吓得四处乱飞乱窜,最后我和女儿一起引导,这只鸽子才飞了出去。
当鸽子飞走后,女儿望着阳台外面,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
女儿多次跟我说,她喜欢这些动物,要我养鸟、养狗、养猫,可我总觉得她还太小,怕这些动物身上的寄生虫影响她的健康,所以总是告诉她等长大一点再说。
又一天我们从外面回家,发现又有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进了家里。这次女儿没有配合我赶鸽子出去,而是极力请我帮她捉住鸽子,她说想养着当宠物。
我不好拒绝,只好喊她关好门窗,我们开始了围追堵截。
几个回合下来,我们就把鸽子赶到了一个小角落里,可是我伸手抓了几次,都没有成功。每伸手抓一次,它就挣扎,一挣就把被抓住的尾巴毛挣掉了,几次下来,鸽子漂亮的长尾巴没有了。几根长羽毛掉在地板上,女儿跑去捡起来说等抓住它了,要给它接上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我们最后还是成功抓住了这只鸽子,并用一个自行车的行李框倒扣在阳台上充当鸟笼,这只没有了尾巴的灰鸽子就关里面了。
鸽子的尾巴当然是接不上去了,女儿还失落了好久,像是犯了大错似的,给鸽子说对不起。可喜的是鸽子吃我们喂的粮食和水,只要它吃东西,就不用担心了。
女儿每天起床和从幼儿园放学后第一件事,都是跑到阳台去看她心爱的鸽子,她说心愿终于实现了,有自己的宠物了。
这只鸽子被我们喂养起来后,每天都还会有另外一只鸽子飞来,在笼子外面徘徊,时近时远,见我们走过来时就飞走,我们进屋后,它又飞来。后来我们通过观察得出结论,这另一只鸽子,有可能是灰鸽子的家人。
看着这个场面,我们都很伤感,因为是我们分隔了它们,阻止了它们的团聚。
鸽子养了一个星期后,就是“十一”长假,我们有出行计划,也就意味着一个星期没有人喂鸽子。我向女儿提议,放了鸽子,一是担心一个星期没人喂食它会饿死,二是想给它自由,让它和家人团聚。
女儿起初不同意,见说服不了她,又不能强行放掉,否则女儿会伤心的。我最后想到一个办法,告诉女儿,说鸽子养一段时间后,就成了家鸽,每天就会回家了。我们现在放了它,说不准以后它会每天晚上回到阳台上住呢。
女儿听我这样说,终于同意了我的决定。
并且我让她自己提开鸟笼,鸽子开始不敢相信我们会放它,慢慢地走了出来,然后跳到了栏杆后,停留了几分钟后,才腾地一下飞到了小区花园的树上,消失不见了。
鸽子飞走后,女儿就一个劲地问我,它什么时候会飞回来呢?
这下真是难住我了。
“十一”长假结束后,我们返城,女儿还满怀期待地第一时间跑去阳台,可没有看到飞回来的鸽子,她失望极了,我只好安慰她,说它会回来的,耐心等着吧!
女儿还不断地问我:“鸽子没有了尾巴,它会死吗?”
我很认真地告诉女儿,鸽子没有了尾巴,只会飞行时不太平衡,但不会死。
灰色的鸽子始终没有飞回来,但女儿一直没有忘记它。大约半年后的春天,我带着女儿在小区散步,我们无意间在不远处发现了那只没有尾巴的鸽子。
我忙轻轻地提醒女儿注意,并一起悄悄地走近了些。它正在草地上找吃的,并没有发现我们,我和女儿都确信,这就是那只我们养过一周的鸽子。
女儿想走过去亲近它,没想到声音惊飞了鸽子,鸽子似乎早已不认识我们。女儿望着树上的鸽子,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失落,因为她知道鸽子还活着,并且和它的家人团聚了。我也趁机告诉她,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看见这只鸽子。
后来,我们每次下楼散步,女儿就拉着我的手说:“爸爸,我们一起去找我们家那只鸽子吧!”